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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在时间里的水牛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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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夫·梦

爷爷说

前两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p>

梦里他在赶着一头巨大的水牛

牛背着犁耙在前面埋头前进

就像往常春耕一样

将石头一般硬的黄土地

开拉链似的向两边剖开

露出里面松软多产的黄土地

突然,前面的犁耙碰到了石头

缰绳慢慢绷紧

无论怎么用力拉扯

那牛还是固执的往前面走

犁耙跟缰绳崩的一下断开了

水牛头也不回地走了

爷爷很大声地在喊

嗓子都哑了

爷爷说,那是奶奶要走了

她就是那个倔牛脾气

决定好的事情

谁也拉不回

奶奶要跟他分开了

他很大声的喊她回来

嗓子都哑了...

那天早上6点多钟,爷爷给我电话,说奶奶没了。我当时以为在做梦,脑子有些宕机,爷爷在电话那边又说了些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那四个字就像厚厚的一盆铅水劈头盖脸的浇进我的脑子,堵住了我脑袋上四面八方的孔洞。那天下大雨,我骑着那辆三百多斤的摩托往老家冲,雨水打进眼睛鼻孔嘴巴,已经分不清是眼睛里面出来的水还是雨水,回到家中终究是没有机会再与她说任何一句话,我回想起当跟她讲的最后一句话,是约定好五一假期回家后,在电话里匆匆忙忙说:“我要先去上课了,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噢,再见啦~”,最后三个字哽咽到发不出声来,古人说无语凌噎,竟是太确切了,可能是我自己有预感,那一通电话是最后一次与奶奶说话了......忆我的奶奶,她总喜欢以一种平淡的声线和语调,跟我讲一些过去的故事,大多是苦难的,偶尔也有欢脱的,我的记性自然是比不过笔头,感触深一些的就要想写下来,奈何一直没有时间记录,实际上她想说的又何止这些,只有触景生情的时候,才说的多一些。然而所有故事的讲述,都比不上一个普通的下午,我在电话的这头,她对我说:“年纪大叻,容易糊涂,有时候早晨醒了,还以为是十几年前的时候,你睡在我旁边,我在床上摸了一通摸不到你,还以为你去上学了,想过早的钱还没给你呢,怎么就去上学了…等回过神来才想起来,你都已经这么大叻。”我在家里排行老大,有一个上高中的弟弟,在亲戚邻居们的口中,因为家族辈分称呼,说起来有点像财阀时代,从我爷爷那一辈称为‘根三爷’沿袭至今,我爷爷的弟弟,我们叫小爷爷,称为‘应四爷’,我爸爸,称为‘乐五爷’,到我弟,自然是‘伟六爷’,便都习惯于称呼我弟为“伟六爷”,于是我每次与弟弟离家后返乡,见着我的奶奶,她总是会笑着说“哎呀,来了稀客了,是我的伟六爷们回来了。”长久以来的疲倦在到家的那一刻便如消融于水中的浮冰,我是个不太擅长表达情感的人,在长辈们长久的宠溺中,却矜持的说不出几句肺腑的话来,看到归乡的至亲,奶奶会仔细上下地瞧个遍,胖了便是好的,瘦了便要心疼,而后再仰着头拍一拍孙子的肩孙女的背说一句:“又长高了,好看了。”我的奶奶是一名平凡的农村妇女,同其他妇女一样,情感上的表达无非也只能在曾经看过的几出戏曲中得到一些启发,奶奶是个性子耿直的人,爱憎分明,来去行事如一阵龙卷风,看到好人,便要掏心掏肺,拿出自己最好的给人家。看到坏人如何形容他坏呢,大概就是给人家取外号:奸臣、黑猪婆、砍脑壳鬼......如若吵起架来,一整套正宗跳骂舞蹈动作,也能说来就来,我有幸在十岁左右见识过一次,气势较足,杀伤力未知。晚上一同睡在床上,奶奶便要握住我的手,同我聊聊近来发生的新鲜事情,谁家有什么八卦,谁家又建了新房,直聊到我控制不住无声的哈欠连天,她发现后便止住话头,堆积了许久的关心与爱,在接下来的寥寥几天中,她要娓娓道来。杨门女将奶奶又是一个情感丰富且性格独立的人,她出生在十几里外的一个小村,放在古老的城镇规划中,便是护城河岸边的一片村落,曾外祖父是一位被打倒的地主,没有一门养家的手艺,用奶奶的话说“从小吃苦吃到大”,因为上有年事已高身体羸弱的父母,下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弟,大概在十二三岁的年纪,奶奶便辍学,靠编织凉席养活一家五口,供两个弟弟上学,因为手脚飞快,做事麻利,织出来的凉席非常精美结实,街坊邻居乃至镇上的大户人家都找她,因为姓杨,当时甚至还有人称她为‘杨门女将’,放现在新潮的说法,奶奶当时那年纪,称得上是一个乘风破浪的姐姐!即便是结婚到了爷爷这边,奶奶也还时常带给娘家一些照料,逢年过节,大包小包的提去看望,但还是没有落下个好评,这也是奶奶心中一直放不下的芥蒂,依她的性子来看,这事真是不合理,另外两个早已成家立业的至亲弟弟,在外祖父外祖母相继去世之后,便再无来往。伏弟魔做久了,吸血的人养成了习惯,不仅不会感激,还会在你虚弱的时候,反咬一口。忆·青年奶奶的一生,有几次令她记忆深刻的旅行,在与孙子孙女的闲聊中,不小心提到了,便能够多说一些的。其中最久远的一次,大概是在她十七八岁时。彼时的交通自然是没有现在这么方便的,但于我的认识中,大概也只是多费一些舟车劳顿而已,祖母那次跟大队伍去省城务工的旅途,却使她惊心动魄,于数十年后想起,仍不住惊叹:从村里到省城,最便捷的路途在官道并不好走的情况下,自然依赖于双腿。今日已经很难在地图上感受到这条曾经维持村里与省城沟通的小道是如何曲折,小路蛇虫鼠蚁极多,草丛中还有被偷猎的人精心布置下来捕捉野味的陷阱与捕兽夹,进城的队伍行进速度快,奶奶个头小,那年头天黑掉队可不是一件好事,为不掉队,只能像小鹿般在杂草丛生的小路上东窜西窜小跑才能跟上,一面要提防路上的野物与捕兽夹的危险,又要防止掉队,一个女孩子,想来也是提心吊胆的罢!一路从村里走到省城,初抵省城的农家小姑娘,心中不免对一切事物感到新奇与兴奋,心中怀揣着美好的向往。夜间雇主安排住宿,奶奶与雇主年迈的老母亲睡一张床,半夜感觉腰间痒,模糊间发现雇主母亲已经半坐起来正盯着她看,另一只手在奶奶腰间裤带放钱的地方摸索,看奶奶醒来,她手里动作没停,另一只手伸出来便要来扇奶奶耳光,奶奶赶紧爬将起来,飞快跑出房间,在门口看到斜放着一把锋利的弯刀,吓出一身冷汗。后续是找到几里外另一户借住的同伴暂时挤一张床,裤腰暗扣处的救急钱还在,一夜没睡,天亮时同行的还有几个男伴,他们去老雇主家想给其一个教训,发现房门紧锁,人生地不熟,只好作罢,换了一个城区的雇主,再没遇到这种事情。后来以至于和晚辈们回忆讲述时,奶奶仍拍着胸口急促地说着“是捡了一条命回来!”奶奶曾说,她这一生虽然没读过什么书,认不出几个字,但也算是中国南北都走了个遍。这句话的起始便是她嫁入周氏之后,没过多久,因为超生家中罚钱,爷爷一个人担负不起家中六个嘴巴的负担,当时家中还有一个失明瘫痪的婆婆,遂在刚生完姑姑后的第二个月,奶奶便又跟着进城编织凉席的大部队,踏上了去南北方各地区乡镇市区的路,各地不同的风土人情,风俗习惯,到现在她都能清晰的回忆起来,在与我的叙述中,能真切的感受到,那段时间的日子是她年轻生命中虽然艰苦,但确实难得的欢乐时光。传统的中国女人,对家庭的付出远不是几本《女戒》能描绘的清的。这里面大概有太多的故事,祖母又是一个善于隐忍的人,能不对人说的,都要埋在心里,能对孙子说一说的,也只是些皮毛的小事。她的性子处于两个极端,极度为人着想的同时,又要克制着自己的风火性子,为了家庭,她牺牲了太多,这也为老年间的病痛埋下了伏笔。奶奶生了三个小孩,那年头生小孩容易,长大难,在我爸爸之前还有一个小男孩,在三四岁的时候,去河岸边玩耍时溺水去世了,爷爷奶奶当时在生产队做集体劳动,当时非常的自责没有看好孩子,所以后面生下的我父亲以及姑姑时,都是寸步不离,在眼皮子底下玩耍,这才健健康康长大成人。可能是之前失去了一个孩子,所以对后面的两个孩子都极为看重,尤其是我父亲,几乎是到了溺爱的程度,那时候默认的是,家中的男丁需享受最好的资源,男性被认为是传宗接代的,不像女孩,到了一定年纪,就嫁出去成了别家的人,那时候我奶奶家的情况还好,只有两个子女,资源还能比较平等的分配,不过大部分还是我父亲占大头。忆·中年在我父亲青年时期,新中国时代刚兴起,很多在外打拼的人过年回家,腰间会别起砖头般大的BB机大哥大,使得这些乡镇青年们看了跃跃欲试,于是父亲便跟着新一批进城的有志青年们奔赴北上广深这些一线城市闯荡,由于经验不足,屡屡碰壁,甚至在最困顿的时候,露宿街头,奶奶得知消息后,在家心急如焚,想尽办法给在外地的父亲汇款,她不求儿子在外面混的要多风光洋气,她只求心中挂念之人平安。后面父亲生意渐渐有了起色,挣了一些钱,在湘潭时通过相亲遇见了我妈,遂回家举办婚礼,奶奶自然是非常高兴的,她又将自己之前织凉席挣的积蓄掏了出来,亲自为儿子举办这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所有的物件都由她一手操办,看着婚礼中那对新婚的年轻面孔,她好像又回到了走南闯北时那段快乐时光,心中开出了希望的花。后来姑姑的婚礼也是如此,奶奶再一次掏空自己的积蓄,一手操办姑姑的嫁妆,在姑姑出嫁那天,十里八乡的人们都过来看热闹,周家嫁出去的姑娘,有着最丰厚的嫁妆,七挑八担,金银首饰,在当时来说,这是最体面的婚礼了。我总觉得人的一生似乎是一个循环,年少时懵懂无知,成年时明白些事理,懂得克制,到老了又复归于天真的无知。某日母亲给我电话,有些抱怨的说;‘你奶奶年纪大了,变得也越来越不解人心。家里药瓶找不到了,便疑心是有谁偷了去,满处寻找,给她打电话过去质问,行为荒诞’。闻听于此,我却想起七八年以前,当我还是一个不明世理的孩童,奶奶在湘潭带我,只因为她早晨上街买菜时带回来的早餐是甜面包,就大发脾气,奶奶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承受,面对孙女的无理取闹,她又上哪里去埋怨呢,不过是多埋进心里一件小事而已。只是她那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样子,我至今记忆犹新。忆·晚年奶奶晚年的生活,大体上可以说是安静祥和的,除了偶尔对爷爷略有微词,所记挂的无非是膝下的子孙。我的父辈们,都已步入不惑而至知天命的年岁,生活即便称不上富足的,也至少算衣食无忧。姑姑如今业已成家,有一双全家都极度喜爱的儿女,丈夫也是难得的体贴孝顺爱老婆,奶奶满意至极。唯独我,这个跟她生活了最长时间的孙女,承载她全部偏爱宠溺的人,在她眼中,二十二三了,却还在漂泊,没找个人家,她生前还在给我张罗,想看到我结婚生子。临走前曾与邻居交谈,邻居问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她说我就想活到能吃上我燕宝的酒(意指我结婚)该多好啊。我的爷爷在她盖棺之际,对我说:‘她这辈子最疼的就是你,唯一的遗憾就是没等到你结婚成家那天’。直到我站在棺前静静的打量着她,就好像她还躺在我身边,像许久以前一样,在她安详静谧的面容上,我似乎能感觉到她看了看我,然后小心翼翼的说:“燕宝呀,还是找个对象好,能有个人照顾你。”我与她始终有一份默契,只有我最明白,她从来不在乎自己的小孙女该不该结婚,她只在乎自己走后,是不是还有人在关心我。她很爱干净,头发一直是乌黑发亮的,最近这几年,因为病痛才参杂了几根白发,雅霜牌的护肤霜用了许多年,一直到走之前都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索,乡邻说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快七十了,这曾使她十分自豪。

19年开始她渐渐病痛缠身,年轻时候落下许多病根,一股脑地找上来了。

先是被发现肾结石,曾有多次疼到昏倒,但她都隐忍着不说,等到发现时,结石已经到了需要动手术的地步,遂带她上我们工作的城市,将结石取出,那也是加重她身体虚弱的一步,术后回家,愈后并不可观,伤口会在阴雨天发炎,未完全打落的结石复又堵住了狭窄的胆管,疼痛跟着多年的风湿腿一起来,常常疼的她嘶嘶喊的直冒冷汗,我们四处寻医,终是找来一味扩张胆管的药,吃了之后好转了些,这么一折腾下来,人的精气神明显不如从前的一半,常常是这需要忌口那也不能碰的,纵是如此小心,20年复查还是发现了节外生枝的胆结石,我们都不同意奶奶再来一次手术了,医生建议每天多锻炼喝水,结石有望跳下来,于是我们买了很多跳广场舞的设备,奶奶也对广场舞情有独钟,一度被评选为村里领舞队员,她的精气神也越来越好了,还能时不时喝一点小酒,跟爷爷拌拌嘴,我们都很高兴,一直到21年底,过年回家还给她跟爷爷一人注射了瓶白蛋白,两个老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许多,指甲甲床也没有之前那样寡白了,甚至连小月牙都能看到。

四月初的时候奶奶还打电话过来,要我有空就回家吃她做的艾叶粑粑,家里的老母鸡太肥了,再不回去吃,它瘦了吃起来就不香了,当时疫情在湖南肆虐,老家县市都在严密防控,人人自危,学校封校时,我去了长沙做医护支援,每天忙到凌晨才能回家,中午休息抽空打电话,都是奶奶望眼欲穿的等待跟嘱咐,她非常担心,我回家之后要被隔离,最后一次电话,她叫爷爷过两天去镇上,把她做好的糍粑跟鸡都寄过来给我,要我赶着春天最后的步子尝尝鲜。

爷爷说,你奶奶这辈子做人做到让人无可挑剔,无论是亲戚朋友还是长辈幼童,没有一个对她抱有怨言,都觉得她好,都喜欢她。家里人的生日她记的最清楚,你的姥爹(曾祖父)以前过生日的那天,就算我们都不记得,她做媳妇的也会给姥爹下一碗面,弄一点酒,再加几个荷包蛋,你的姥姥(曾祖母)以前对她那么不好,最后是她一边带着孩子,一边为姥姥送的终。

过年时给爷爷买的驴胶补血颗粒

奶奶偷偷的泡在我的保温杯里

每天早上喝水

总是纳闷怎么壶里是满的

喝一口满嘴的甜

第一次摩托车骑小长途回老家

淋了雨全身酸痛

脱下雨衣裤冲个澡就躺在床上

奶奶煮了一海碗猪肉炖土鸡蛋

端来床前

要我吃下

奶奶会酿酒

每个季度会给爷爷酿制几百斤米酒高粱酒

喝不完的酒就卖给街坊

临近村庄的爱酒人士

都喜欢喝

......

忆·准备

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她准备好了自己过世后想穿的衣服,上装是黑色的呢子大衣,内里还配了两件夹衣,下装是黑色的裤子,上面点缀着一些装饰;还有一个白色的枕头,是一个毛毛虫的样子,里面还塞着一顶冬天用的帽子,黑色的鞋子就连鞋垫也准备好了。还有床单,甚至自己死后用于洗澡擦身体的毛巾都准备好。都放在楼上的柜子里锁着,她一生最怕麻烦别人,即使是死去也想自己安排周全。她走之前很早就在跟爷爷闲聊的时候说,让他们以后少烧一点衣服给我,我怕我到了那边背不动。道别疫情已经蔓延至老家家门口五公里外的小镇,一直在封路,所有对外道路都被封锁,路中堆起一座座土堆。也好,不用办吵闹的丧事,奶奶不喜欢太吵闹的环境,她有中耳炎,声音太大会耳鸣。终于与这个世界交代完了她所有的因果,以最不打扰他人的姿态离去。棺盖合起来的那一晚,我轻轻地抱着她的头,抚摸着她的面庞,贴在她耳边以只有我们两个才听得清的声音说:“行啦,行啦啊,您放心,都没有问题,都安排好了,平平稳稳的走啊,再见啦,再见啦...”在别人眼中,我是医护人员,是老师,是摩托车爱好者…但在她这我只是被她宠大的孩子,从此以后,孩子就没有奶奶了,世界上最疼爱我的那个人走了。我试图埋怨命运中出现的不幸,而又敬畏于它无所不在的公平。在我这个年纪,又有些幸运于出世的时机确实是上天的眷顾,以至于在我明白到亲人对我的爱护的时候还能看到他们依然健在。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这些赋予我全部血脉的长辈,无不对我十分宠溺。年纪渐长,见识多了,也越感觉到所谓生命的幸福,无非在实现自我的同时,又有陪伴的人;一个人的全部,一半是外面的世界,一半是流淌着相同血脉的亲族。见到的不幸的人太多,越觉得自己从小便享受的爱护是多么的难能可贵,而在意识到这种可贵的时候,还能与他们真实的相拥,真实的对话,这又是上天给予的多么大的恩赐!亲族的力量使我无论面对多么窘迫的处境,也还能淡然的以为这或许只是一种补偿,如果先天便已经享受有太多的幸运,又想奢求上天更多的照抚,这得在前世烧过多少柱的香,供过多少尊的佛。我的奶奶没有了,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化为星辰,在离我头顶最近的一片天空,伴我回家。

水牛·梦

挂完电话

后天要给孙女寄艾叶粑粑

盼了四个月

虽然很想念后辈们

但是现在外面疫情严重

不能要她们随便回老家

到处都在封路隔离

回来会丢掉工作的

太阳才刚下山

早早吃过晚饭

她捉来家里最肥的老母鸡

在灶上烧好一锅开水

烫好给鸡剥毛

然后把鸡放在干稻草点着的篝火上

鸡身上多余的绒毛被烤的卷又焦

再用刀轻轻刮一下

鸡皮变得紧实而光滑

把内脏清理干净之后

她把鸡放进冰箱最底层冰冻起来

后天要老头子把冰冻的鸡

跟现做的最新鲜松软的艾叶粑粑

带到镇上

寄去两百公里外的城市

她的眼前浮现出孙子孙女在饭桌前大快朵颐的样子

她喜欢看到后辈们在吃到自己的手艺后

露出的幸福表情

那是照进她平淡生活中为数不多的光

看了下时钟

八点了

督促老爷子赶紧睡觉

明天要早起去摘带露水的艾叶

那会是雨后最新鲜的一批

做出来的艾叶粑粑肯定是最香甜软糯的

下雨了

她嘴角带着笑意

伴着雨声

沉沉睡去

梦里她变成了一头年轻力壮的大水牛

爷爷在它肩膀上架了个犁耙

她们一起在勤勤恳恳的春耕

爷爷手里从不用赶牛绳

因为他们是配合的最默契的搭档

等它犁田犁累了

爷爷就变成一头水牛

俩人轮换

耕种那一片石头般坚硬的土地

像开拉链似的把土向两边剖开

露出松软多产的黄土地

不知道为什么

这一次它觉得很累了

犁田的犁耙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

它的驼峰渐渐被磨出血来

它回头看了看爷爷

想要交换一下

可是爷爷也有些力不从心

走一步要缓三步

手指颤颤巍巍

它环顾四周

这片耕耘了一辈子的

曾经充满希望与收获的田野

如今让人感到精疲力尽

它要休息

年青时那股霸蛮的劲头

被犁耙慢慢磨出了老茧

犁耙慢慢变得沉重

原来是下面碰到了一块大石头

它想凭借自己的力气

把石头犁到一边去

跟年轻时候那样

开拉链似的顺滑

随着缰绳被拉的越来越紧

石头纹丝不动

它的牛脾气上来了

用尽全身力气

就算是驼峰被挤的变了型

犁耙跟缰绳‘崩’的一下断开了

它往前踉跄了几步

驼峰上面的重负陡然消失

它顺着那股惯性往前走着

纵使身后人在大声的喊着她的名字

嗓子都喊嘶哑了

她不想回头

它环顾四周

这片耕耘了一辈子的

曾经充满希望与收获的田野

如今让人感到精疲力尽

它要休息

她头也不回

终于卸掉那重重的犁耙

下雨了

她嘴角带着笑意

伴着雨声

沉沉睡去

......

棺盖合起来的那一晚,我轻轻的抱着奶奶的头,抚摸着她的面庞,贴在她耳边以只有我们两个才听得清的声音说:“行啦,行啦啊,您放心,都没有问题,都安排好了,平平稳稳的走啊,再见啦,再见啦.”Vivian酱

众筹一个男盆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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